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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鸟文化】龙华之鸟(一) 绿孔雀考 · 上篇

日期:2024-07-04  作者: 种蛋 点击数:1

  曾是东南亚热带及亚热带开阔森林一种常见鸟类。其分布从缅甸西部经华南至印度支那,南抵马来半岛西部的低地丘陵,另在海外的爪哇岛有一个孤立种群。

  绿孔雀栖居在多种类型生境中,包括热带及亚热带的原生次生林、常绿林或阔叶林。它们也时常被发现活动于竹林、疏林地、灌丛及农田的边缘。在越南,人们发现最适宜的生境是靠近水源且远离人类干扰的干燥落叶林,水源似乎是决定绿孔雀生存的一个重要因素。

  尽管绿孔雀在东南亚民间传统文化中有着主体地位,但由于其显著的外表和华丽的羽毛,以及地栖活动的习性,绿孔雀承受了高度的狩猎压力。再加上持续的生境退化,几乎能肯定的是,过去三十年间,野外绿孔雀数量已经急剧减少了50%以上,并且预计未来还会处于持续下降中。

  目前较为通行的分类法将绿孔雀分为三个亚种,其中指名亚种(P. m. muticus)目前只存在于爪哇岛,DNA检测证明已绝迹的马来-泰南种群可能即属于该种群,不过仍需要更多证据支持。分布在缅甸西部和印度东北部的缅甸亚种(P. m. spicifer)在野外可能已经濒临绝迹。而分布最广的印支亚种(P. m. imperator)也经历了急剧的数量衰减,在大部分历史区域消失。2009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在当年发布的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将绿孔雀由易危(VU)提升为濒危(EN)。

  已知绿孔雀在印度属于边缘分布,仅限于东北各邦山区,记录稀少且多年未见,迄今尚未进行过任何系统调查。一般认为绿孔雀在该国已经绝迹。

  现存有关绿孔雀在印度存在唯一的实物证据仅有一对1928年1月在曼普尼尔极北部山谷采集的雌雄标本。另外在1952年时,有指在西孟加拉邦的杰尔拜古里县(Jalpaiguri)一处河滩见到一只成年雄性绿孔雀,但该地区历史上并无任何相关记录,且远离核心分布区,相信应是圈养逃逸个体。

  阿萨姆地区连绵起伏的茶园,这里供应着全球每年13%的茶叶产量。© Prachi Joshi

  有种说法称1832年在今天阿萨姆邦的希瓦萨加地区(Sivasagar),苏格兰探险家Robert Bruce在当地居民帮助下偶然发现一些茶树野化逃逸种,并带回加尔各答,才最终揭开了印度茶叶种植历史。无论如何,茶园过度扩张对生态多样性的影响是显著的。远处可以看到茶园与天然林泾渭分明的界限

  今天的印度除了动物园之外已经很难见到任何活体绿孔雀,但有古老记载显示迟至19世纪早期,该种在米佐拉姆邦仍“并不罕见”、甚至在部分地区“较为常见”。

  绿孔雀在印度的衰落或许同农业开垦有关,历史上阿萨姆地区经济落后、并不发达。但在1835年以后,随着印度茶叶委员会秘书长戈登亲自潜入华南茶区,购买了大量茶籽,分三批运往印度,并成功育出四万余株茶苗。之后阿萨姆地区逐渐成为茶叶著名产区,继中国以后第二个商业茶叶生产地区。由于市场需求量不断增长,绿孔雀赖以为生的山坡疏林地被大量开垦为茶园,再加上原本数量并不多。此后慢慢消失。

  英帕拉动物园的绿孔雀,怀疑来自临近的缅甸边界©Dr. Raju Kasambe

  尽管绿孔雀在印度受到1972年《野生动物保护法》的保护,目前几乎能确定它们在该国已经绝迹,几率极低的情况下仍可能存在于阿萨姆邦及曼普尼尔邦的边境地区,尤其是后者。据报告在1990年左右,位于曼普尼尔南部同缅甸接壤的楚拉昌普(Churachandpur)县有人称曾见到过该种。此外,曼普尼尔首府英帕拉动物园曾在90年代初曾饲养过十几只绿孔雀,怀疑来自于邻国缅甸或同缅甸接壤地区。

  孟加拉国的绿孔雀显然只分布在靠近缅甸的吉大港山区,或许还曾出现在东南部的低地林地。然而最近的证据表明,绿孔雀已经在该国绝迹。

  《米佐拉姆野外鸟类手册》中的绿孔雀插图,该邦毗临缅甸和吉大港山区,历史上曾有过未经证实的绿孔雀报告

  已知唯一确信的标本来自吉大港山区的Garjania、日期未明。同印度类似,绿孔雀在孟加拉国亦属边缘分布,即使孟缅边境地带存在极少数个体,相信也正处于一种急速衰落中。

  百余年前,绿孔雀是末代贡榜王朝的象征之一;君主曾坐在高高在上的孔雀王座,身披锦绣华服,国土四处传诵经声。直到这一切被英国军官推翻。20世纪的缅甸,绿孔雀成为缅甸各民族反抗殖民与侵略的标志。

  位于仰光以北35公里的洛加国家公园(Hlawga National Park),一只雄性绿孔雀正在展示它的羽毛。如今这种美丽的大鸟在缅甸野外越来越难以见 © AFP

  19世纪下半叶到访缅甸的博物学家们,很多提及绿孔雀在许多地方都十分丰富。最常见于900米以下的平原地区,Stanford 和 Ticehurst 表示,他们曾在伊洛瓦底平原见到“相当多的个体”,有些地方甚至“过度丰富”。

  即使到了20世纪三四十年代,Smith的描述也暗示当时上缅甸大部分区域的绿孔雀数量都极为丰富,但他还同时说到“(绿孔雀)是一种地域性鸟类,出现在绝大多数地区”,但正由于高强度狩猎压力而变得“十分罕见”。

  尽管现如今绿孔雀受到缅甸野生动物保护法的保护,该法案严格禁止捕捉或猎杀这种鸟,违者将面临着七年以下有期徒刑。但在广大农村地带,这项法律没有得到有效执行。许多村民甚至不知道绿孔雀受到保护,他们会捕猎孔雀以获取肉食、卵及鲜艳的羽毛。

  据说录制于缅甸某市场的小视频,仅11秒的镜头就可以辨认出绿孔雀、亚洲金猫、懒猴和果子狸等4种濒危野生动物。事实上长久以来,非法贸易问题一直是东南亚野生动物保护一颗斩不断的毒瘤。©花落成蚀

  目前尚不清楚绿孔雀在该国的种群分布,过去30多年间,缅甸大部分时期都受到军政府的严格掌控,因此西方学者很难踏足并对该国野生动物现状进行评估。绿孔雀似乎正是在军政府管制期间由一种常见鸟类变得愈发罕见。

  研究人员在2003/04年间对克钦邦低地森林的调查中,只在胡康河谷内3个地点见到绿孔雀踪迹,栖息地破碎且高度分散。其中仅有1处位于保护区范围内。

  绿孔雀在缅甸文化中受到特别崇敬。但在掸邦这样偷猎猖獗的地区,它们只能在佛寺大庙附近活动才相对安全。

  尽管胡康河谷老虎自然保护区名义上是东南亚面积最大的陆地保护区,但实际执行程度很低,不少区域已经被改建为农业用地。此外,由于绿孔雀种群高度破碎化,使它们更容易受到农业转换和狩猎的伤害。

  胡康河谷一段时间内是缅甸唯一一个已知的绿孔雀分布地,该种在缅北其余地区似乎已经绝迹,不过最近调查在掸邦北部记录到一个30只个体组成的小群体。

  缅甸中部的Pwe Hla 村,一只绿孔雀正在收割后的田地里觅食,如此开阔的环境对它们而言十分危险,好在它们受到当地社区的保护

  而在缅甸中南部地区,2013年的初步调查在马圭省和勃固省新发现7处绿孔雀分布点。但该项调查同时还发现狩猎是绿孔雀所面临的主要威胁,由于它们常习惯于在一地点固定活动,使得猎人可以很轻易找到并捕捉它们。一只成年绿孔雀在野味贸易中的价值可达3万缅币,对贫苦山民而言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但由于持续的栖息地流失及高水平狩猎压力,一些看似完好且未受破坏的栖息地实际已经无法支撑绿孔雀生存。

  有关缅甸绿孔雀的种群和分布的情况仍然需要更加多研究。就目前已知数据来看,由于人口增长所导致人类活动扩张及高强度的狩猎压力仍然是绿孔雀所面临的主要威胁。但同时缅甸民间的佛教信仰仍然是该国野生动物一个很重要的保护伞。

  仰光动物园拥有一个规模较大的绿孔雀人工种群,大部分个体来自民众在市场上自发救助后捐赠给动物园。此外在马圭省的研究表明,佛教寺庙及其周边林地,由于宗教意义上的特殊意义,成为当地野生动物一个十分重要的栖息地和庇护所。

  现有讯息均表明,缅甸的自然生境仍足以支撑高比例的绿孔雀种群。然而如果不为该种的长期生存做好保护工作,象征着缅甸民族不屈灵魂的绿孔雀非常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绝迹。

  中国是世界上雉鸡种类多样性最丰富的国家,全球159种雉鸡中,中国拥有近35%(55种)种。

  偏居西南一隅的绿孔雀。或许是中国最华贵也是知名度最高的雉类。根据2015年最新发布的《中国濒危物种红色名录》,绿孔雀被归类为濒危(EN),原因正是其种群迅速减少,以及持续的栖息地流失等所致。

  绿孔雀历史上的分布曾延伸至长江中下游流域各省市区,包括湖南、广西、广东和四川等地。20世纪70年代我国考古学家曾在河南沥川县下王岗史前遗址发掘出一些孔雀属亚化石,证明绿孔雀最远可能延伸至河南和陕西境内的秦岭东南麓。但随着华夏先民逐渐向长江及珠江流域不断开垦,绿孔雀在我国的地理分布由北向南、自东到西逐步缩小。

  20世纪70年代初时,滇藏边陲还有54个县能见到绿孔雀身影。如今却只剩下22个,另外32个县区的绿孔雀种群都已在过去三十年轰轰烈烈的开发中相继销声匿迹。

  目前已知的绿孔雀种群零星分散在云南中部、西部和南部的8个地级行政区。除双柏县与新平县外,所有市县的绿孔雀种群数量都在下降。

  值得一提的是,有关西藏自治区的绿孔雀记录十分存疑,除了锡金 - 隆德寺90年代以前曾饲养过一只据说来自西藏的雄鸟之外,仅有的记载均出自尹秉高和刘务林老师1993年出版的《西藏珍稀野生动物与保护》一书,书中提及绿孔雀分布在墨脱县的丹巴曲和错那县的卡门河两地,非常罕见,多栖息于海拔2000米以下开阔的河谷地带。

  丹巴曲发源于上迪邦山谷县北部。干流经上迪邦山谷县和下迪邦山谷县[均为墨脱县声索一部分]进入阿萨姆邦,并最终注入布拉马普特拉河。卡门河发源于吉康日峰南侧冰川,经西卡门县[属错那县声索]进入阿萨姆邦并汇入布拉马普特拉河。

  曼普尼尔邦Langoupokpi-Lokchao私人动物保护区饲养的一只绿孔雀,属印缅亚种。这个亚种已知在印度仅限于东北各邦南部的丘陵地带,布拉马普特拉河下游的平原区域从未有过任何报告,更别提林深谷险、湿热多雨的墨脱、察隅一带。

  这两条河流的主要流域均位于印控区境内,但来自印度的资料却从未显示过布拉马普特拉河以北发现绿孔雀的记录。此外这一地区多山崩石流,林深谷险,实际并不是绿孔雀理想的栖息地,相信有关该地区出产该种的讯息可能系误判。

  因此,如今有确认绿孔雀分布的一级行政区只剩下云南省,但当地境况同样不容乐观,就在30多年前,云南11个地州的52个县市有绿孔雀分布,包括滇西的陇川、盈江,滇南的景洪、勐腊,滇中的楚雄、禄丰,滇西北的维西、迪庆,滇东南的河口、蒙自等地。时而有村民在村口捡到脱落的孔雀羽毛。

  但绿孔雀的命运转折很快开始,八十年代起国家经济宏观政策调整,云南多地开始大力支持发展农副产品,鼓励村民承包山林致富。这直接引发许多原本保存完好山林被砍伐以种植橡胶、甘蔗和香蕉等经济作物。随着栖息生境的不断流失、以及偷猎和小水电开发等人类活动的干扰,云南全境的绿孔雀种群数量惊人的剧减。

  90年代的调查中,研究人员在滇中的元江县和峨山县找到新的绿孔雀分布点,但原本出产绿孔雀的11个地州已缩减至楚雄、玉溪、普洱、临沧、保山、德宏、红河和西双版纳等8个,过去有分布记录的大理、迪庆和怒江等地的绿孔雀现已消亡或濒临绝迹。云南的绿孔雀形成破碎化的点状隔离分布格局。

  2016年通过红外相机检测,在普洱市景谷傣族彝族自治县拍摄的绿孔雀影像,据初步调查,那一带大概还有三十余只绿孔雀,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繁殖小群。对于云南这个曾经“孔雀之乡”来说,绿孔雀现已在云南多地绝迹。尤其是经以“孔雀舞”闻名遐迩的西双版纳州,除了2014年在位于中缅边境的布龙州级自然保护区附近拍摄到一次疑似野生个体影像之外,绿孔雀已经销声匿迹二十多年。

  云南是祥云与季风环绕的地域,版图形似一只展翅欲飞的绿孔雀,发源于青藏冰川和云贵雪岭的万道融水在彩云之乡肆意奔腾,割裂出一道道断谷,这些河谷在焚风的作用下形成富饶的热带季雨林,季雨林曾广泛分布于滇南、滇西南的热带低地。地势低平,热量充足,有着明显的干湿两季,是绿孔雀最为理想的生存环境。云南的热带季雨林是自第三纪以来延续至今的孑遗植被,保存许多较为古老、特殊的物种。

  以云南六大水系为例,地处滇西北的金沙江河谷,海拔平均近1500米,高山融水浇淌而下滋润山下稻田;半山密林深处滇金丝猴跳跃其间寻找松罗;山脚下的傈僳先民往来耕种,杏花绮丽。这里或许是绿孔雀栖息的海拔极限,历史上罕有相关记载。1986年有人在德钦县境内海拔2200米的霞若乡-夺松村猎得一只绿孔雀,后被白马雪山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没收,此后该地区再未记录到绿孔雀踪迹。这只不幸的雄鸟可能是金沙江,乃至整个长江流域最后一只野生绿孔雀。

  珠江正源的南盘江,连绵的雨水,壮丽的梯田犹如万千面镜子,层层叠叠盘绕山间,四周传统的哈尼村庄错落有致。湿热的南盘江河谷原本是绿孔雀钟爱的栖息地类型,但这一地区的自然生境自明清以来,随着农业人口的扩张而逐步丧失。至七八十年代左右,仅剩的绿孔雀已经被逼至南盘江上游弥勒县境内一小片生境,到九十年代后期基本罕有听闻。珠江流域最后的野生绿孔雀大致在这一时间段里消失。

  满目疮痍的南汀河河谷,这类曾经有着河滩、大树和干净河水的保存完整的干热河谷ECO是绿孔雀理想的栖息地。

  尽管已知澜沧江、伊洛瓦底江和怒江流域可能还保留一些小规模绿孔雀族群,残存于陇川县陇把镇[德宏州]、龙陵县勐糯镇[保山市]、澜沧县糯福镇[普洱市]等一些孤立地点,但整体看来绿孔雀已经在云南大部分历史范围内绝迹,可悲的是,这种急速衰落大多是最近几十年间完成的。

  澜沧江河谷曾经是绿孔雀分布较为密集区域,可是随着近几年水电梯级开发;功果桥电站、小湾电站、糯扎渡电站、大朝山电站、漫湾电站、景洪电站、橄榄坝电站等的相继蓄水,大片原本完好的栖息地被淹没在库区之下,绿孔雀群体被迫支离破碎,不同族群之间基本没有办法进行基因交流,且长期未能观察到繁殖迹象。如果不加以采取措施,相信这些小种群很可能将会在未来五到十年里相继消失。

  野性中国创始人奚志农老师2000年春节期间在大理州巍山县一处窝棚拍摄的绿孔雀珍贵影像。早在1988年,大理州就将巍山县青华乡列为保护区,1997年晋升为省级自然保护区。也是中国目前唯一一个以保护绿孔雀为主的自然保护区。但遗憾的是,随着2010年澜沧江小湾水电站建成蓄水,上涨的江水将这片河谷淹没,从那以后绿孔雀也就再也没再次出现过。云南巍山青华绿孔雀自然保护区成了一个没有绿孔雀的“绿孔雀保护区”©野性中国/奚志农

  作为一种害羞的雉类,绿孔雀倾向于远离人类活动的栖息生境,很少当食物短缺时才会选择冒险进入农田偷食作物。最近三十年的种植园开垦和水电开发已造成大量栖息地流失,云南西部几乎所有海拔1600米以下的天然植被均被开垦以种植经济作物,绿孔雀自然栖息范围内的植被覆盖率由50年代左右的60%,下降至90年代后期不足23%.

  不过情况并未如此这般糟糕,云南另一条大河——红河,现在已经成为云南绿孔雀的分布核心地带,澜沧江和怒江流域的季雨林生境由于梯级水电站开发而几乎破坏殆尽,红河上游的石羊江及其支流却侥幸躲过一劫,保留了大面积比较完整连片的干热河谷ECO。尤其是石羊江48公里尚不通公路的河谷,几乎还处于原始状态,为绿孔雀在中国留下了最后一片相对完整的栖息地。

  野性中国在恐龙河州级自然保护区的野外调查中拍摄到的一只绿孔雀雄鸟。虽然是人迹罕至的河谷,可树枝上挂着的白色塑料无时无刻提醒着我们,人类活动的影响无处不在。©野性中国/张炜

  其中恐龙河州级自然保护区[属双柏县]被认为拥有中国境内已知最大的绿孔雀种群,数量约有98至145只。

  目前全国超过80%的绿孔雀都生活在楚雄州双柏县和玉溪市新平县交界的这一片河谷地带,红河干流礼杜江、石羊江及其支流小江河、绿汁江流域保存着云南最后的干热季雨林ECO,对绿孔雀的生存而言至关重要。

  但这片我国最后的绿孔雀栖息地,正在被一点一点蚕食,可能很快就将毁于一旦。原因只是一座装机量仅27万千瓦的小水电站。很多人的印象里,相较于高高烟囱喷发黑烟的火电站,“山清水秀”的水电站似乎更符合多数人的眼里的“环境友好”。

  但实际上一些生物多样性热点地区,小水电站对环境的影响却是毁灭性的。绿孔雀需要大片开阔的河滩地带以求偶、觅食、躲避敌害。随着各个水电站相继建成蓄水后。大片河谷地带被淹没在江水之下,挤压原本不断缩小的绿孔雀生存空间。

  除了栖息地退化带来的影响外,非法贸易也是一个不可以小看的问题。去年3月份,有网友举报广西大化鼎昌养殖场在网络上公开贩卖绿孔雀。这很快引起国家林业和草原局重视,经广西林业主管部门调查,该养殖场的确非法饲养了9只濒危的绿孔雀,并企图对外销售。

  绿孔雀属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严禁私人销售。除了一些私人玩家出于猎奇收藏而偷偷饲养之外。假如没有警方介入,这群绿孔雀最大有可能的下场是被其他特种养殖场购买,用以同蓝孔雀杂交,改善养殖后代的抵抗力和性状。

  广西陆生野生动物救护站的一只雄绿孔雀,从私人手中查获。有网友认为,养殖场有助于补充野生动物数量,应值得国家嘉奖。

  实际上,这种私人养殖场出于利益出发大量人工繁育出的个体,不但血统驳杂,从保育角度来看毫无价值。而且会造成绿孔雀种源浪费,贸然放归野外还会造成基因库污染等问题。这只个体也将被采血化验以确定其血统是否纯粹。

  此外,假如绿孔雀交易形成一定的市场,可能有人会因此去偷猎本就数量不多的野生绿孔雀,导致其处境更加岌岌可危。

  去年5月初,有热心市民在途经钦州市西北部的贵台镇时,偶然间发现一只受伤的绿孔雀蜷缩在路旁。随后将它送至南宁市野生动植物保护站进行救助,所幸并无大碍。

  考虑到广西境内的绿孔雀早已消失半个世纪之久,排除野生种群重现的可能。相信应是附近养殖场逃逸的个体。表明至少在广西境内,有关绿孔雀养殖场的担忧某些特定的程度上变成了现实。

  戛洒江一级水电站建成后对上游生态环境的影响将是毁灭性的。© 山水自然保护中心

  就目前来看,毁林开荒、修路和小水电站建设等导致的栖息地破坏依然是我国绿孔雀面临的最主要威胁因素。

  位于石羊江与绿汁江交汇处下游5公里,一个名为“戛洒江一级电站”的小水电站慢慢的开始开工建设。一旦水电站建成,将会形成总长约90km的淹没区,生机盎然的江面、大片完整连片的干热河谷季雨林、中国最后的绿孔雀避难所、都将随着破碎的希望一起被淹没在水下一百多米深处。

  重庆动物园的绿孔雀,也是目前国内动物园中最后一对还在公展的个体,然而从外表来看,它们并不一定是真正“绿孔雀”。拍摄者:袁畅

  好在依然有人愿意为它们的未来奔波劳累,从2017年3月开始,自然之友、野性中国、山水自然保护中心和阿拉善SEE诺亚方舟等公益组织相继通过递交建议函、呼吁信、与当地政府和水电公司面谈等方式做了多轮努力,但均收效不大。

  为留下这一片中国最后的绿孔雀栖息地,公益组织决定采取环境公益诉讼的方式,用法律武器保护自然。这就是著名的“绿孔雀环保公益诉讼案”。好消息是云南省已经将绿孔雀栖息地完整划入生态保护红线内。坏消息是目前案件的审理还未完结,诉讼成败尚未可知。

  绿孔雀的未来取决于我们的选择,如果我们继续选择袖手旁观——这样的选择已经做过很多次。绿汁江两岸的绿孔雀,将再也飞不出红河郁红的天空。未来的几十甚至上百年都不会有绿孔雀再一次出现该地区。

  可如果我们最终选择反抗与斗争,那么从现在开始到2020年8月戛洒江水电站首台机组发电的之前每分每秒,都将是拯救中国绿孔雀的最后倒计时。

  除了极南部的湄公河三角洲,历史上绿孔雀曾遍及越南各地。早期探险者宣称绿孔雀与红原鸡是“印度支那最常见的雉类”。法国鸟类学家让·德拉库尔1922年在Mai Lanh附近一片面积约3英亩的农田中观察到多达四十只绿孔雀觅食。德拉库尔写到:「当作物成熟时,稻田地看到二十多只绿孔雀并不罕见」。

  绿孔雀与绿原鸡,拍摄于东爪哇的巴鲁兰(Baluran)国家公园。两种曾是东南亚最常见的雉类,如今均已处于濒危境界。

  来自越南的绿孔雀记录主要分布在海拔900米以下的开阔林地。无论是干燥阔叶林还是混合林,通常沿着河谷分布。史书记载,越南中南部高原(Cao nguyên Trung bộ,又称西原)尤以孔雀盛产而闻名,早期受制于生产力落后局面,顺化皇城的施令者们对这片绿孔雀乐土鞭长莫及。直到1830年,明命帝才下令将西原地区并入越南版图,但这里被视为蛮荒之地,基本上没有京族人进入这片地域,越南朝廷也没有派遣官员进行实效性的管理。直至法属印度支那殖民时期,才组织移民来此采矿或垦荒,西原地区人口进入迅速增加阶段。伴随大量京族人口流入,当地部落政权瓦解,原住山民不得不向着更高海拔且偏远的地区退缩,低海拔生境被京族移民占据开垦,绿孔雀与农民的矛盾早在殖民时代便已埋下祸根。

  自20世纪50年代后期以后,跟着社会动荡,绿孔雀在越南的分布区域经历了一场大规模衰减,一些地区的繁殖种群明显减少甚至消失。

  1962年至1973年间在该国北部地区开展的鸟类调查中,莱州省(Lai Chau) 、山罗省(Son La)、和平省(Hoa Binh)、乂安省(Nghe An)、河静省(Ha Tinh)和广平省( Quang Binh)等6个省份记录到绿孔雀的存在。但自1975年之后,除了1991年在芒齐(Muong Nhe) 县级自然保护区[属莱州省]记录到一次疑似绿孔雀记录外,广阔的越南北部再没有记录到任何可证实的绿孔雀报告。

  中部地区最近的一次记录来自承天顺化省(Thua Thien Hue),1990年时有人称在白马国家公园(Bach Ma National Park)[白马国家公园是越南雉类多样性最高的地区,点击这里回顾有关爱氏鹇的历史]附近见到绿孔雀,不过此后并没有更多报告。怀疑绿孔雀至少在中部省份已经濒临绝迹。

  因此,越南南部残存着这一个国家最后硕果仅存的绿孔雀种群。1976年至1980年间对西原(Tay Nguyen)地区各省进行的鸟类调查项目中,所有四省[嘉来省(Gia Lai)、多乐省(Dak Lak)、崑嵩省(Kon Tumm)和林同省(Lam Dong)]均记录到该种分布。不久后,毗邻西原地区的平福省(Binh Phuoc)也发现了绿孔雀存在的证据。

  吉仙国家公园一只光彩夺目的雄绿孔雀,侧身可长达250㎝©Lars Petersson

  但在高地以外的低地森林,由于历史上开发较早,如今大多早已砍伐殆尽、支离破碎。同奈省(Dong Nai)和富安省(Phu Yen)交界的吉仙国家公园(Cát Tiên National Park)是越南境内残存的最大一片低地雨林,也是西原之外越南唯一一处绿孔雀分布地。1989—1990年的调查在公园13平方公里的范围内记录到多达17只求偶的雄鸟。

  尽管根据越共第[18]号法令;禁止杀害、收集或销售任何受保护物种及其制品。但鉴于执法不力,保护区之外的绿孔雀的生存繁衍实际上很难保证。

  就目前已掌握的记录,1991年后越南已知的绿孔雀分布点仅剩胡志明市以北的吉仙国家公园和位于西原地区的若顿国家公园(Yok Đôn National Park)[属多乐省]。

  这两个国家公园被认为是越南最后两个具有长远前景的绿孔雀种群,另一些可能的潜在分布地还包括崑嵩省的 Chư Mom Ray 国家公园和平福省的 Bu Gia Map 县级自然保护区,不过仍需更多调查。

  吉仙国家公园位于同奈省、林同省和平福省交界处,距胡志明市150公里,总面积约720平方公里,以热带常绿林为主,覆盖公园近63%的区域。绿孔雀主要活跃于公园中部、东南部和东北部的开阔湖沼及干旱草地等地带,通常会避免进入雨林深处。

  而位于多乐省的若顿国家公园,总面积达1155平方公里,是一片近乎连绵林地的一部分,从柬埔寨的腊塔纳基里省一直延伸到越南境内,植被类型以干燥落叶林为主,覆盖公园总面积75%的区域。这一片地区被公认是越南最好的绿孔雀栖息生境,1998年的调查认为该地的潜力不可估量。

  2012年1月和2013年1月,来自泰国拉玛四世国王科技大学的研究小组对若顿国家公园和吉仙国家公园内的绿孔雀种群状况开展调查,但考虑到绿孔雀在野外通常较为隐秘害羞,正常情况下难以进行相对有效统计。研究人员决定趁着绿孔雀繁殖季节(每年11月至次年3月),雄鸟彼此间为争夺配偶会相互呼叫,以吸引雌性注意时。通过记录雄鸟叫声数据用以分析整体状况。

  这项调查很快发现;吉仙国家公园内的绿孔雀非常密集,公园中部鳄鱼湖一带的绿孔雀密度一度达到每平方公里4.69只雄鸟。而被寄予厚望的若顿国家公园,尽管调查发现仍保留大量合适生境,但其雄绿孔雀密度平均只有每平方公里0.25只,远低于之前预期。

  生境分析模型表明,绿孔雀通常选择靠近水源、林间植被丰富且放牧压力较少的地区。若顿国家公园内的绿孔雀数量及密度偏低,可能是过度放牧、丛林火灾和猖獗偷猎等高度人类干扰共同造成的。

  而在吉仙国家公园情况且恰恰相反,公园内开展商业化旅游的地区,不仅保留了大量绿孔雀及其栖息地,数量也并未因此减少。公园一些尚未进行旅游业开发的地区,情况却十分严峻,偷猎和盗伐仍然严重威胁着当地的物种。

  例如吉仙国家公园曾以东南亚大陆最后的爪哇犀而闻名,但由于偷猎猖獗,已知最后一只个体已于2010年4月29日在公园偏僻地点发现死于盗猎者枪杀

  尽管如此,吉仙国家公园的绿孔雀境况仍不容乐观,保护区外围大部分生境已经严重退化或开垦为农田,隔绝该地区的绿孔雀同其他种流的渠道,长此以往可能会导致基因多样性下降。

  吉仙国家公园内旅游业的发展,以及随之带来的财政收入。将给当地社区提供一个长期参与保育的信心与机会,避免森林退化,提高公园管理效率。而在保护区之外或影响较少的广大区域,偷猎、过度放牧等人为因素仍然是一个严重问题。越南最后一头爪哇犀的消失就是明证。

  绿孔雀在越南的分布状况,从全国范围内常见衰落至1991年以后只限于中南部2个地点,不得不令人唏嘘不已。不过自1976-1980年鸟类学调查结束以来,西原地区大部分至今还没被科学家踏足,高地的许多地区——特别是多乐省,仍然保留了大片森林,需要更多系统性调查以确认。

  20世纪20年代前往老挝中部调查探险的法国鸟类学家让.德拉库尔曾说过,绿孔雀在当地如原鸡一样“常见而普通”、“凡有树木抽芽之地都无处不在”,是“印度支那最常见的猎获物”。

  昂热尔巴克(Engelbach)1932年谈及老挝之旅的评论也证实这一点,来自他的描述表示,绿孔雀在沙拉湾省、占巴塞省和阿速坡省等南方省份十分常见,尤其是Ta Hoi 地区,河谷中的孔雀数量“特别丰富”。

  另一位鸟类学家大卫·比尤利(David Beaulieu)20世纪40年代曾在老挝中部的沙拉湾省居住过数年。据他报告称,绿孔雀在该省全境都非常普遍,特别是在色邦亨河(Se Bang Hieng)两岸,无论清晨或黄昏,甚至是白天,人们随时都可能会在沙滩或河州看到它们。

  但关于绿孔雀在老挝北部生存状况的信息却十分罕见。德拉库尔和皮耶尔·雅布耶(Pierre Jabouille)30年代前往调查时发现绿孔雀在这一地区明显地稀少,几个月的考察期间只遇见1只。大卫·比尤利也曾提及绿孔雀在东北部的川圹高原(Tranninh)并不常见,只有一些较低海拔地区才能见到。

  老挝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从当地村民家中发现的一只作宠物饲养的绿孔雀©Chanthavy Vongkhamheng

  或许从侧面可以证明,农耕文明较为发达的老挝北部地区,绿孔雀的衰落可能早在50~100年前便已开始。

  有关绿孔雀在老挝衰落的历史不明,自1949年大卫.比尤利离开老挝之后的几十年间,再没有一点关于这一个国家鸟类的报道。直到1992年,老挝政府才首次对该国丰富的鸟类资源展开实地调查。1992—1993年间,世界野生动物保护协会(WSC)派出一个独立研究团队前往万象同老挝科学家合作进行鸟类学研究。尽管绿孔雀并不是这项行动唯一的调查目标,却是一个受到关切的旗舰物种。

  这项研究表明,过去50年间绿孔雀经历了一场尤为严重的衰落。考察队一共只在6个地点记录到绿孔雀存在,且大部分记录区域数量不足十数只。减少到接近消失的程度。另有10个地点虽然有未经证实的近期报告,但其中7个地点经过实地调查未能发现支撑绿孔雀长远存在的迹象。相信即使有残存种群,其前景一定十分不容乐观。

  必须公允的指出,与中国等出于迷信及攀比的野生动物贸易不同,在贫瘠的老挝山区,偷猎有时仅只是为了充饥。

  自那以后,老挝和该国丰富的野生动物资源似乎再一次被世界所遗忘。由于交通不便和基础设施落后等因素,很少有西方科学家愿意踏足这个东南亚唯一的内陆国家。但与此同时,随着中国和越南经济的腾飞,老挝早已成为东南亚野生动物盗猎及交易的重灾区。再加上该国政局腐败,很多野生动物制品实际上打着”合法”的途径出口至国外,更别提由于边防管理较松,无数看不到涌入的暗潮汹涌。

  2012年以后,已知老挝野外只剩西北部万象省的Phou Khao Khouay 国家生物多样性保护区(PPK-NPA)和南部占巴塞省的Dong Khan Thoung省级自然保护区等两地,还有绿孔雀生存的报告。绿孔雀慢慢的变成了老挝最稀有的鸟类之一,

  Dong Khan Thoung地处柬泰老三国边境。老挝方面在此驻扎有大量军队,这名士兵举着两根军营附近发现的孔雀尾羽,证明绿孔雀经常会在军营附近活动。间接表明军事管区所带来的偷猎真空地带,慢慢的变成了该地区野生动物一个很重要的庇护所。

  2015年3月,在澳大利亚国际农业研究中心(ACIAR)资助下,老挝野生动物保护协会(Lao WCA)对Phou Khao Khouay 国家生物多样性保护区的核心区域进行深入调查。

  Phou Khao Khouay 国家生物多样性保护区成立于1993年,位于老挝首府万象东北约40公里处,总面积近2000平方公里,横跨赛宋奔省、万象省及博利坎赛省,是许多老挝野生动物最后的家园。

  在此之前,1996年的联合调查在保护区内一个叫“Ban Nakhay”的地方发现一个20~30只的绿孔雀小群。2015年的再度调查确认这个小群体依然在野外延续,并记录到自然繁殖迹象。然而这项调查同时还发现,保护区内部管理系统不够完善,偷猎及盗伐现象等时有发生。尽管当地居民受佛教习俗影响,很少伤害绿孔雀,但伴随着大量外来劳动人口由于伐木业和种植业兴旺而流入这一地区,传统观念的影响正逐步消退。

  老挝村民作宠物饲养的野生动物(左;绿孔雀&右;白颈鹳)。在一些法律意识淡薄的偏远山区,村民主动捡拾鸟卵或幼雏的现象并不罕见,通常会用以食用或作宠物饲养。

  考虑到尽管老挝野外的绿孔雀已经所剩无几,种群规模比较小,但仍存在内部恢复的迹象。因此目前最紧要措施应该是建立联合巡回队制度,对野外种群加大保护,从而确保绿孔雀种群拥有延续下去的能力。

  本篇结束,有关绿孔雀在泰国、柬埔寨、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分布状况将在即将推出的《绿孔雀考·下篇》中呈现,欢迎关注 •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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